她眯起浑浊的老眼,又往窗缝里瞧了瞧——屋内烛火幽微,书案上的茶盏还冒着热气,可那本该伏案读书的人影却不见了踪迹。
她惊呼:“笼玉,夫人呢?”
笼玉正守在廊下,闻心头一紧,面上却故作镇定:“高婆婆,夫人方才说头疼,歇下了,吩咐不许打扰。”
“歇下了?可夫人往常这个时辰绝对不会睡的。”高婆子狐疑地盯着她,“笼玉,你可别蒙我,我伺候夫人,可是比你久了,自然比你更清楚夫人的习惯,这个时辰,她只会在窗前看书。”
笼玉捏紧了袖口,强笑道:“夫人今儿不适,自然就不会看了,高婆婆,你可别多心了。”
“要是真的多心也就罢了——”高婆子冷笑一声,猛地推开笼玉,径直往房门走去,“我倒要瞧瞧,夫人到底在不在里头!”
笼玉慌忙阻拦:“高婆婆!夫人说了不许——”
话音未落,高婆子已一把推开了房门。
屋内烛火摇曳,书案上的确摊着本书,茶盏也还温热,可床榻上帷帐低垂,隐约可见一个人影侧卧其中。
高婆子眯了眯眼,上前两步,试探着唤道:“夫人?”
帐内人影一动不动。
笼玉松了口气,忙道:“高婆婆,夫人好不容易睡着,您就别惊扰她了。”
高婆子却不死心,伸手就要去掀帐子——
帐子里头分明只有一个假人。
“夫人呢!?”她瞪着眼睛质问。
笼玉知道瞒不下去了,连忙跪地,哭道:“高婆婆,求你别告诉别人,昨儿夫人收到了程公子的信,今儿便去赴约了——”
高婆子闻,脸色骤变,一把揪住笼玉的衣襟:“糊涂东西!那程公子是什么人?夫人若有个闪失,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?!”
笼玉被她拽得一个踉跄,眼泪簌簌落下:“夫人说说事关她父兄的性命,奴婢拦不住啊!”
“拦不住?”高婆子气得浑身发抖,松开她,在屋里急得团团转,“幸而今儿大人不忙,还能来得及去救夫人,你最好祈祷夫人不会出事,不然你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得!”
她说着,便要去寻祁韫泽。
高婆子刚冲出房门,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影。
她抬头一看,竟是二丫端着热水站在廊下,满脸惊诧。
“高婆婆,出什么事了?”二丫见她神色慌张,连忙放下铜盆。
高婆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:“快,去前院找大人!就说夫人——”
她腿脚总是比不得二丫麻利,自然催促二丫去。
可她话音未落,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三人同时转头,只见柳霜序扶着院墙,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,她的帷帽不知去向,发髻松散,月白色的裙裾上沾满了泥污。a